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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门小说曾许人间共白头谢明礼妄歌

浮生一夏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“阿珠,替我转告父王母后,婚事我应了,下月生辰便回无名海。”“公主您终于想明白了!”“且不提谢明礼区区一介凡人,本就配不上我人鱼族尊贵的公主殿下!就说公主五年前的赤城告白,谁能不动凡心,偏他避之不及,逃荒似的远赴边关!”远方花船摇曳而来。妄歌摆摆手。阿珠立时噤声,变回鱼型,潜入水中。水波荡漾开来。妄歌抬眸,看到迎面而来的花船上载着十里红妆。花船是五年前谢明礼送她的生辰礼。据说,是他亲自设计,花了三年时间寻材料,又聘了数十位江南最顶尖的造船师,精心打磨了两年,才最终完成的。如此用心,任谁瞧了不觉得他情根深种?她亦是如此。毕竟,全京城都知道,她只是谢小侯爷从路边捡回的孤女,名义上的妹妹。可也正是那日,一切都变了。当她在漫天花雨中,将自己...

主角:谢明礼妄歌   更新:2024-11-17 07:56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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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明礼妄歌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热门小说曾许人间共白头谢明礼妄歌》,由网络作家“浮生一夏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阿珠,替我转告父王母后,婚事我应了,下月生辰便回无名海。”“公主您终于想明白了!”“且不提谢明礼区区一介凡人,本就配不上我人鱼族尊贵的公主殿下!就说公主五年前的赤城告白,谁能不动凡心,偏他避之不及,逃荒似的远赴边关!”远方花船摇曳而来。妄歌摆摆手。阿珠立时噤声,变回鱼型,潜入水中。水波荡漾开来。妄歌抬眸,看到迎面而来的花船上载着十里红妆。花船是五年前谢明礼送她的生辰礼。据说,是他亲自设计,花了三年时间寻材料,又聘了数十位江南最顶尖的造船师,精心打磨了两年,才最终完成的。如此用心,任谁瞧了不觉得他情根深种?她亦是如此。毕竟,全京城都知道,她只是谢小侯爷从路边捡回的孤女,名义上的妹妹。可也正是那日,一切都变了。当她在漫天花雨中,将自己...

《热门小说曾许人间共白头谢明礼妄歌》精彩片段




“阿珠,替我转告父王母后,婚事我应了,下月生辰便回无名海。”

“公主您终于想明白了!”

“且不提谢明礼区区一介凡人,本就配不上我人鱼族尊贵的公主殿下!就说公主五年前的赤城告白,谁能不动凡心,偏他避之不及,逃荒似的远赴边关!”

远方花船摇曳而来。

妄歌摆摆手。

阿珠立时噤声,变回鱼型,潜入水中。

水波荡漾开来。

妄歌抬眸,看到迎面而来的花船上载着十里红妆。

花船是五年前谢明礼送她的生辰礼。

据说,是他亲自设计,花了三年时间寻材料,又聘了数十位江南最顶尖的造船师,精心打磨了两年,才最终完成的。

如此用心,任谁瞧了不觉得他情根深种?

她亦是如此。

毕竟,全京城都知道,她只是谢小侯爷从路边捡回的孤女,名义上的妹妹。

可也正是那日,一切都变了。

当她在漫天花雨中,将自己的拳拳真心掏给谢明礼看,问他是否愿娶自己时,谢明礼却惊得直接跳下了花船,头也不回地游回了岸边。

而后,便是数日的避而不见。

等妄歌再听到谢明礼的消息,他已经身披戎甲,奔赴边关了。

这一去,便是五年。

任由妄歌去了一封又一封字字如泣的家书,始终没等来一句回应。

从前她随意写上两个字都喜笑颜开地说要裱起来的人,她说无聊便能提笔洋洋洒洒给她写下一个话本的人,如今却连一个字都吝惜起来。

冷遇来得太快。

妄歌甚至都怀疑,谢明礼喜欢男子。

可就在一个月前,谢明礼回京了。

身边还跟着一个弱柳扶风的姑娘。

眼睁睁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偏爱,都落到了那姑娘身上。

她才知,谢明礼并非不爱女子。

他只是不爱她。

过往的千般好万般宠,不过是谢小侯爷的一时兴起,就如同豢养了一只小宠物。

是她僭越了。

是她自作多情地把那些都当成了他心里有她的证明,总想着只要自己再努力些,再主动些,便能与他携手一生。

哪怕谢明礼带回了柳莹莹。

她心中都还残存着一丝幻想。

幻想着谢明礼只是念及副将的功绩,才将其孤女柳莹莹带在了身边。

直到前几日。

谢明礼用军功,向皇帝讨要了一纸婚书。

他与柳莹莹的婚书。

得知此事,妄歌去寻谢明礼想要个说法。

可她跑遍了京城,才从柳莹莹院里的丫鬟那儿得知,他陪柳莹莹去了落日崖赏花。

落日崖的桃花一绝。

她曾无数次央着谢明礼陪自己去看。

可谢明礼总有说辞,每回拒绝时还不忘提醒她,桃花是要与夫君携手相看的。

他如此拒绝她。

却与柳莹莹看桃花去了。

妄歌捂着酸涩的心口,从未有一刻如此清醒地意识到,他真的,从没爱过她。

可十年如一日的爱恋,又哪会如此轻易熄灭?

她犹不死心。

提着裙摆就跑去了落日崖。

夜幕时分。

妄歌终于爬到了崖顶。

衣裳凌乱,鞋上满是泥泞,整个人狼狈不堪。

而在落日余晖中,在姻缘桃树下,谢明礼如珠如宝地将柳莹莹搂进怀里,仿佛怕把她砰碎了似的,轻轻捻去了飘落在她脸颊上的一片桃花瓣。

妄歌被这一幕定在了原地。

纵然早知谢明礼不爱自己,她依旧心口抽痛,险些呼吸不上来。

此时,山雨袭来。

谢明礼小心翼翼地护着柳莹莹上了马车。

马车从妄歌身边驶过。

山风吹过,扬起车窗帘子。

柳莹莹瞧见了她,娇嗔提醒。

“阿礼,妄歌妹妹来了,可是与人有约?”

闻声,妄歌抑制不住地又生出了点妄念。

希望谢明礼会如往日那样,温柔地把她抱上马车,心疼她此时的落魄与慌乱。

可妄念终是妄念。

谢明礼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。

车帘落下。

妄歌听到谢明礼淡漠的声音传来。

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
“既然不长记性,便在此好好反省!什么时候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,什么时候再回侯府!”

马车呼啸而过。

一刻都不曾为她停留。

一如谢明礼的爱。

妄歌一动不动地目送着马车远去。

大雨淅淅沥沥地落下。

她被雨水浇得狼狈不堪,浑身上下泛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。

只片刻,便轰然倒地,战栗不止。

只可惜,却再无一人为她倾伞了。

这便是代价。

作为美人鱼,想在岸上生存下去的代价。

她不能触碰雨水。

哪怕一滴,都能让她痛不欲生。

谢明礼知道她怕雨。

往日每逢雨天总要寸步不离地守着,她呼一声痛,他便能连夜进宫把太医给抓回侯府给她看诊。

而如今,他悉心呵护着另一个女人,却将她遗弃在即将入夜的悬崖顶,任由她被大雨吞没。

妄歌蜷缩在雨幕里。

大雨一滴又一滴落在她身上。

犹如千刀万剐。

同时,也将她对谢明礼的爱意一点点剜去。

她爱了十年。

强求了五年。

只换来这样的结果。

半年前,父王母后派人鱼来传信,说是给她定了门亲事,她还气他们管太多,坚持要留在侯府。

可现在她真的累了。

谢明礼不爱她。

她为爱留在人间也便成了笑话。

落日余晖殆尽。

妄歌痛晕过去,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。

是时候回家了。

回到那片人类永远都找不到的无名海。




回到侯府。

妄歌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后花园。

花园里种了颗枣树。

那是十年前她来到侯府那天,央着谢明礼亲手为她栽下的。

彼时她对人类的花草树木无感。

只是听说人类新婚当日,都会把花生枣子桂圆等物放在婚床上,讨个彩头。

便缠着谢明礼种了这枣树。

私心里只盼着有朝一日,能将这棵树结下的果实洒在他们的婚床上。

她花了十年悉心养护。

如今,枣树硕果累累。

她和谢明礼却再不可能了。

不过,毕竟是自己种下的,她也不希望这些果实出现在谢明礼和柳莹莹的婚床上。

膈应他们。

也膈应她。

妄歌招呼了下人过来帮忙。

高大的枣树,在几人的合坎下,很快落地。

一如她对谢明礼的爱。

看似坚不可摧,但真要放下时,却也没想象中困难。

枣子滚了一地。

妄歌便让下人们把枣子拿去分了食用,再把枣树砍成柴火送去了厨房。

转头又开始清理花花草草。

谢明礼爱花。

她这五年每想谢明礼一次,便在园中种一朵他爱的花。

时至今日,香花满园。

可惜,香花变成了笑话。

妄歌将自己种的花一朵朵拔除。

连带着这五年的每一次思念,全都付之一炬。

火焰染红了侯府的半边天。

谢明礼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。

“歌儿,你为何让人砍了那枣树?”

“没什么。”妄歌拍去手上的泥土,“只是厌了枣树,想换颗树种罢了。”

谢明礼松了口气。

刚要问她想种什么,却在火光映照下,发觉整个花园空落落的,已少了大半的花。

他面色一沉,心里生出了三分不安。

妄歌却只轻飘飘地看向了追来的柳莹莹。

“大嫂,花园已经腾空了,往后你尽可种些喜欢的花。”

“这......”柳莹莹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,“妹妹可是听信了府上的风言风语,在怪我这个大嫂不识趣?”

谢明礼蹙眉:“什么风言风语?”

柳莹莹支支吾吾不肯说。

谢明礼便又看向妄歌。

然而,妄歌只是望着跳跃的火光,淡然一笑。

“我也不知大嫂在说些什么。”

“我纯粹是觉得打理花园太费心神,有些倦了,便想着腾出地儿来,好交给侯府未来的女主人打点罢了。”

风言风语的确有。

有说侯夫人即将入府,她还不识趣,企图用这些花草来勾引谢明礼的。

有说她卑贱命,就只配在这儿打理花草的。

还有说她种的花草,故意占了侯夫人种花草的地儿的。

他们如此编排。

只因柳莹莹跟着谢明礼回京时,载了三车精心培育的花草。入了侯府,也不肯将花草移栽入地,仍是用花盆娇养着。

可明明......

这侯府是她先进的,花也是她先种下的。

大家却都觉得是她鸠占鹊巢,故意让柳莹莹的花无处落脚。

之前她不懂。

心中自然不忿,也的确寻着借口到柳莹莹的院子里闹过两回。

现在她明白了。

侯府也好,花也罢。

都跟谢明礼的爱一样。

先来后到根本不重要。

端看他愿意给谁罢了。

但不重要了。

反正,侯府、花和谢明礼的爱,她都不想要了。

妄歌难得乖巧识趣。

谢明礼反倒有些不习惯了。

“歌儿,你莫要再胡闹了!”

“莹莹是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不假,可你也是侯府的主人,几朵花而已,想种便种了。何必因此同莹莹置气?”

又是胡闹。

又是置气。

妄歌深吸一口气。

思绪却不自觉飘远了去。

曾经她不懂那些瓷器字画的价值,一次撞见谢明礼同世家小姐游湖,一气之下毁了侯府半个库房。

老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。

可谢明礼坚持要护着她。

为此,不惜挨了老侯爷的一百鞭。

他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,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。

见她落泪自责,却还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,说:“在我这里,歌儿永远可以任性胡闹,想跟谁置气就跟谁置气,我护着你!”

当初说可以胡闹的是他。

而今说不要闹胡的亦是他。

当初说会护着她的是他。

而今他却为了护着另一个女人,指责她置气。

瞧瞧。

这便是人心。

妄歌再次看向谢明礼。

眼底已再无波澜。

“大哥说的是,几朵花而已,我想种便种,想拔便拔,又怎会因此同大嫂置气呢?”

只添了四个字。

便叫谢明礼无可辩驳。

他不喜欢妄歌这幅无所谓的模样。

看她要走,便下意识喊道:“种回去!”

“什么?”妄歌差点被他逗笑了,“大哥没听过一句话吗?叫......覆水难收。”

覆水难收?

谢明礼莫名心慌起来。

说的是被烧掉的花,还是他们?

此时火光燃尽。

望着满园香花变成的满地灰烬,他喃喃自语般说道。

“烧了也好。”

“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。”

妄歌垂眸。

压下心头那一丝抽痛。

好一个,旧的不去新的不来。

可何须提醒呢?

她这个旧人,连带她的旧物,都会从人间消失的。

别急啊。

谢明礼。




谢明礼又忙起来了。

三五日才回侯府一次,回来也难有一次见妄歌。

这倒是方便了妄歌。

她来侯府十年。

前五年吃穿用度都是谢明礼悉心安排的。

要处理的东西不少。

后五年谢明礼远赴边关再不理会。

府上倒也没短了她的这份,只是她念着谢明礼,总还用着那些旧物。

如今反而轻松了许多。

横竖不过些身外之物。

能烧的烧。

烧不了的典当给外藩商人。

烧不了也卖不出的,便统统拆了扔到落日崖底。

但自己院里的东西好处理。

难的是谢明礼院里的那些。

谢明礼收藏的与她有关的东西,她送给谢明礼的礼物,他们一起从集市上买回的小玩意儿等等,林林总总,已是不少。

最重要的,还是她五年来三日一封、字字真心、从不间断的那些家书。

谢明礼不在府上。

妄歌便想着偷偷溜进他的院里,把东西偷出来销毁。

可惜,他的偏爱给了柳莹莹。

暗卫从不阻拦的对象,也从她变成了柳莹莹。

妄歌被拒之门外。

第二天谢明礼便回来了。

还派了人来报信,说要来用晚膳。

自他五年前落荒而逃那日起,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要陪她用膳。

换做以往,妄歌早高兴地亲自下厨了。

如今,她却只觉得他是来兴师问罪的。

本想回绝。

可想起他的佩剑还挂着她送的剑穗,腰间还别着一枚她送的玉佩。

剑穗是她第一次亲手做的东西。

玉佩是他的十八岁生辰礼。

妄歌转头便叫丫鬟送来了几坛好酒。

谢明礼一进门,就注意到了院里变化。

他唤来院中丫鬟。

“秋千怎么拆了?还有这儿的木马,那儿的祭台,怎么全都不见了?”

“小姐说以往的风景看腻了,想重新把院子给修整一番,所以清理了很多旧物。不光是院子,屋里的东西也清了不少呢!”

丫鬟把妄歌的说辞给搬了出来。

谢明礼觉得不对劲。

可具体哪儿不对劲,又说不上来。

毕竟,她这院里用的几乎都是五年前的旧物了,她这风华正茂的年纪,想要换新,并无不妥。

他怀揣着不安的心进了屋。

饭菜已经上了桌。

酒也已经温好了。

妄歌坐在桌前,眉开眼笑地招呼他:“快坐下!”

亲昵的态度,有了几分从前的影子。

谢明礼心头的不安散去了些许。

他坐了下来。

还未开口,妄歌就殷勤地倒了杯酒递过来。

醉酒误事。

他刚想推开。

妄歌便沮丧地垂了眸。

“本以为我们做不成夫妻,至少还是兄妹,把酒言欢还是可以的。如今看来......呵,竟连这也成了奢望。”

谢明礼心头一颤。

垂眸一口饮尽了杯中酒,又道。

“莹莹还等着我,我只能同你小酌几杯。”

“好。”妄歌破涕为笑。

抬手又给他倒了一杯酒。

她不吵不闹。

谢明礼松了口气,却不免有些失落。

往日在一起,妄歌总喋喋不休,他也什么都爱与她分享。

如今难得重聚。

两人却是相对无言,不知能说些什么。

说是小酌几杯。

但无话可说的两人,除了喝酒还能做些什么?

又是一杯酒下肚。

妄歌撑着下巴,娇声喊道:“阿礼!”

谢明礼眸光一冷:“歌儿,你醉了。”

“我没醉!”妄歌晃晃悠悠地站起,双手撑在他的桌前,“你那个剑穗和玉佩都戴了那么多年了,也是时候换个新的了......”

“不必。”

谢明礼瞥了眼腰间玉佩。

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烦闷。

“不行!”妄歌不由分说,直接往谢明礼身上扑去。

“歌儿!”谢明礼仿佛被她触碰到便会死一般,惊慌地从座位上弹起,“别闹了!”

妄歌一脸委屈地看着他。

五分演戏。

五分真心。

她知道他不爱她。

可她不知道,他竟厌恶她的触碰到了如此地步。

谢明礼撞进她眼里的委屈,立刻偏开头去。

随即把玉佩和剑穗取了下来,拍在桌上:“既然你想换新的,便拿去吧!我要去看莹莹了,你乖乖睡觉,知道吗?”

“好的大哥!”

妄歌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。

谢明礼压了压嘴角,沉着脸快步离开了。

他一走,妄歌的醉态瞬间消失。

她是人鱼。

怎么可能喝醉呢?

往日的她,不过是想与他更亲近些,才总爱借酒装疯。

今日她最后一次装醉。

为的却不再是向他袒露真心。

而是从他身上抹去她的痕迹。

往后......

不对。

他们,没有往后了。




妄歌又昏睡了两日。

只是这一次,再没梦见过谢明礼。

背上已经上过药。

她却毫不在意。

反正等回了无名海,这些伤痕便会消失无踪。

好在老夫人守信。

东西整整齐齐码了两箱送来。

就连妄歌自己见了都有些惊讶。

没想到,零零散散送了这么些年,竟积攒了那么多。

她让仆人把箱子搬到了院子里,又顺势借着老夫人的由头,命人去谢氏祠堂取了她抄写的女诫和家规过来。

不多时,东西取来。

妄歌借口祈福仪式不得围观,不得打断,屏退了所有人。

随即一个火把丢到了上头。

火光漫天。

但无人来查看。

毕竟,今日皇帝寿辰,侯府的几位主子都进宫赴宴去了。

果真是个好日子。

妄歌心想着,转身又去了谢明礼的院子。

暗卫依旧现身阻拦。

可妄歌早就想好了说辞。

“大嫂让我绣喜帕,可我没时间画花样了。往日我的画都在大哥这里,我想取来比照。若是因你的阻拦耽搁,我可不替你担责。”

“属下立刻去请示。”暗卫抱拳。

“你只管去。”妄歌提醒,“只是大哥在宫中赴宴,三日后才会回府。误了工期,你自向大哥大嫂请罪便是。”

谢明礼前往边关五年。

到头来,得了个冷面杀神的称号。

妄歌自然不怕。

但跟在他身边的这些下属,可是清楚地知道他发起怒来会如何。

暗卫犹豫:“只是取画?”

妄歌露出不满的神情:“不然呢?侯府短着我什么了?我还能偷侯府的东西吗?”

这倒是实话。

往日妄歌能随意出入这院子,都从未闹出过事。

今日只是取个花样,想必也出不了乱子。

暗卫找不出错处,只得放行。

妄歌一路直奔书房。

谢明礼不喜欢在卧房里摆放装饰物,所以大部分的东西都在书房。

她本以为能够轻松找到。

没曾想,谢明礼才回来月余,书房已经大变样。

目光所及,竟找不到属于她的任何东西。

妄歌只得去卧房寻。

可卧房依旧没变,仍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。

唯独曾经挂着的两幅她的画像被收了起来。

妄歌再寻。

整个院子不过五间房。

她终是在院子角落的旧库房的破烂桌椅堆中,找到了五个箱子。

打开一瞧。

正是谢明礼与她过往的种种交集。

不消想,定是谢明礼怕柳莹莹瞧见伤心,便先一步把东西都给收起来了。

如今,倒是省了她的事。

挺好。

妄歌一个个箱子看过去。

除了两把剑烧不了,其他的都能一把火解决。

不过说到剑,她倒还真有些头痛。

当初为了让谢明礼用得称心,她特意寻了千年玄铁来铸剑。所以这两把剑,把把都削铁如泥,火烧不断,刀砍不断。

原本倒是能卖个好价钱。

偏她一时上头,铸剑时还在剑身上塑了“谢明礼”三字。

处理不了,便只能带走。

妄歌掏出火折子,连箱子带旧库房一并烧了。

随即揉乱头发,摸黑脸颊,逃荒似的跑出去找暗卫。

“不好了,旧库房失了火,我去找人救火,你速速入宫找我大哥回话。”

暗卫不是没疑心。

可瞧见妄歌狼狈的模样,再看旧库房升起的黑烟,终是选择了相信她的话,火速离开复命去了。

妄歌回到旧库房门口。

亲眼看着几个箱子都烧干净了,才大喊走水。

原本妄歌在自己院子里“祈福”,府上下人看见黑烟都没当回事儿,一听是谢明礼的院里走水,轰隆隆地全赶过来救火了。

一时人多眼杂。

妄歌悄无声息地把剑带出了侯府,连夜抛进了护城河。

又让接替阿珠留守的人鱼沿着护城河而下,一路把剑送去了海里。

当然,只是普通大海。

毕竟,人间之物入不得无名海域。

往后经年,她也不想再瞧见与谢明礼相关的东西了。

回到侯府不久。

谢明礼便火急火燎地闯进了院里。

“妄歌!”

“大哥有事?”妄歌面不改色地走出来。

谢明礼冲到她面前。

妄歌立刻给出解释。

“失火之事,是我翻东西时不小心落下了火折子,但那里是旧库房,应该也没什么重要之物吧?我逃得快,并未伤着。”

只是随口给的安抚。

原本也没想谢明礼会在意。

却不想,谢明礼几步上前,直接拽着她就往走。

“莹莹为了救你的东西被火灼伤了,你的血不是疗伤有奇效吗?快跟我去救莹莹!”




好一个将功补过。

妄歌想放声大笑。

可皮开肉绽的疼痛,让她实在分不了神,只能堪堪维持住意识。

老夫人见不得妄歌这幅似笑非笑的样子。

她皱巴巴的脸皮颤抖起来。

“莹莹好心救你,你做出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?明礼待你如何,莹莹待你如何,侯府又待你如何?让你绣个喜帕都不肯?”

妄歌颤声:“喜帕我绣。”

谢明礼冷厉的视线立刻落到了管家身上。

管家刚出的一鞭来不及收,再次抽得妄歌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“对不起,小侯爷。”管家忙不迭认错。

“下去......”谢明礼寒声。

可话音未落,妄歌已经开了口:“继续。”

谢明礼眼眸骤然一缩。

柳莹莹瞥了眼谢明礼,又垂眸抹泪。

“妄歌妹妹可是气我让你干绣娘的活儿?我只是不忍见妹妹受皮肉之苦,瞧妹妹绣工好,想讨你个祝福罢了,要是妹妹不愿......”

“大嫂。”妄歌喘息着打断她,“我愿意。”

谢明礼冷哼:“你若不是针对莹莹,为何不肯服软?”

为何不服软?

问得可真好。

如今她服软,还有人心疼吗?

既无人心疼,又何必服软呢?

妄歌勉强扯了下嘴角,颤声提醒:“大哥忘了吗?谢氏家规第二十一条,大家法一旦启动,除了死,不可中止。”

谢明礼怔住。

谢氏家规?

往日她最厌烦这些东西了,如今怎么比他记得还清楚?

“住手!”他心烦气闷,低喝出声。

“明礼!”老夫人轻喝,转头又看向管家,“还剩四十三鞭,继续!”

“祖母!”谢明礼猛地攥紧拳头,“我和莹莹的婚期只剩一月,这一百鞭抽完,喜帕还赶得上吗?”

竟是为了喜帕!

妄歌心头微痛。

谢明礼爱柳莹莹就到了这地步?

为了柳莹莹的心愿,不惜跟谢氏家规作对?

见老夫人踌躇,她当即呛声:“大哥这是要违背祖训?”

谢明礼咬牙:“妄歌!”

他鲜少喊她全名。

一旦喊了,便意味着他处在盛怒的边缘。

柳莹莹连忙跪在老夫人脚边:“都怪莹莹不懂谢氏家规,提出了这样无理的要求,祖母要罚,便罚我吧!”
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谢明礼的语气瞬间温和下来。

他俯身扶起柳莹莹。

再看向妄歌时,脸黑沉得厉害。

“既然你非要作践自己,那便受着吧!”

说罢,拂袖便走。

可就在与妄歌错身而过的瞬间,他听到了她的低喃。

“谢明礼,我不欠你了。”

“你说什么......”谢明礼顿住。

垂眸,便看到了她鲜血淋漓的后背,顿时眸子一缩。

妄歌抬起苍白的脸,朝他轻轻一笑:“我们之间,还有话可说吗?”

“你!”谢明礼气结,“真是自作孽!”

他大步离去。

柳莹莹连忙跟上。

离开前,还不忘提醒妄歌:“妹妹的喜帕,我很期待。”

妄歌看清了柳莹莹眼底的嘲弄。

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三分嘲讽。

尽情期待吧。

反正她留不到他们大婚那日了。

鞭子继续落下。

血沿着破碎的衣物滴到了地上。

如一朵朵炸开的花。

妄歌看着地上的血花,只觉头晕目眩。

所幸,持续的剧烈疼痛让她不至于当场晕厥。

老夫人看得乏了,起身想走。

妄歌连忙抬眸唤道:“老夫人。”

她已是气若游丝。

可正好卡在没落鞭的空档,依旧叫老夫人听了个正着。

老夫人的视线如寒冰般刺向她:“你唤我什么?”

“祖母。”妄歌乖顺改口。

“说。”老夫人抬手,暂时阻止了管家落鞭。

妄歌深吸一口气,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清晰有力些:“既然要绣喜帕,歌儿便想向祖母讨要一物,还望祖母应允。”

老夫人蹙眉:“你以为自己有资格讨价还价?”

“祖母放心。”妄歌轻笑,“此物对侯府来说,无关紧要。歌儿只是想用作祈福,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危害。”

“祈福?”老夫人信奉这些,当即松口,“说吧,想要何物?”

妄歌毫不犹豫:“此物正是往日我抄写的经文和绣的佛图!”

看老夫人面露不解,她又立马解释起来。

“既是祈福,若用别人抄的绣的,我怕老天怪我心不诚。可这好事将近,喜帕急着要用,我又受了伤,实在分不出时间重新来抄经绣图了。”

“若是不祈福......”

妄歌没把话说完。

但对老夫人来说,足够了。

老夫人朝跟在身边的嬷嬷摆摆手:“去办吧!”

说罢离去。

嬷嬷领命而去。

管家的鞭子再次落下。

没了外人在场,妄歌终于不需要硬撑了。

她猛地喷出口鲜血。

晕厥前,脸上却溢出了笑。

真好。

她在人间的痕迹,又少了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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