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样子意外的有些可怜。
沈临原本筑起的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，他忍了又忍，极度克制自己：“不需要靠别人对你好，你自己也可以对自己好。”
“是吗？”
林佳雾垂下眸，道：“枕边人都想我快点去死，觉得我只是一个累赘，努力活下去都是一种错误，这个时候，我还可以爱自己吗？”
她的语气很轻。
轻到仿佛有一柄锤子在疯狂一下接着一下的敲击着沈临的心脏。
沈临于心不忍：“可以。”
林佳雾看起来醉醺醺的，也不知道到底有几分醉意，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，看起来随时都会摔倒，沈临上去站在安全的距离上，保证在她倒下的时候随时能接住她。
“如果你需要，我随时都在你身边。”沈临望着她的脸颊，低声开口。
林佳雾听到了自己想听的，笑了笑：“谢谢老师。”
这场音乐会持续进行下去。
因为林佳雾喝醉了，状态不是很好，沈临把她安排在楼上的包厢里休息。
“楼下还有很多客人在，我去招呼一声，很快回来。”
沈临把毯子盖在她身上，亲手喂给她几颗葡萄解酒，又弯腰摸摸她的脑袋，细细的整理着她的发丝。
这个动作亲昵的不像正常师生关系。
而从前的那段时间里，其实他们一直都是如此相处，那年的沈临29岁，林佳雾17岁，他盯着林佳雾那张明媚阳光的脸，生出了最邪恶的念头。
他觉得自己可耻。
连这个世界上原本最美好的悸动，都变成了龌龊和下流。
他可耻自己的想法，惊讶他生出来的爱意，这是林佳雾，是他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学生，是比他小了整整12岁的小姑娘。
林佳雾说：“我只知道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光很开心，想一直这样下去，人生下来及时行乐有什么错吗？这辈子只有一次活着的机会，我大胆一点，勇敢一点，又有什么错呢？”
这些话太超纲了。
作为一个成年人，沈临知道她说的不对，可他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，他竟然愿意尝试去相信她说的，就像她说的这些都是正确的一样。
林佳雾只是年纪太小，她什么都不懂。
不知者无罪。
可他不一样，他成年了，是长者，是教师，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分辨是非黑白，他知道什么选择是正确的，什么做法是错误的，但他知错犯错，他宁愿自欺欺人，也想认可林佳雾这番话。
所以，当时被发现的时候，沈临觉得自己也是活该的。
林佳雾躺在沙发上，缓缓坐起身，把身上的毯子丢到地上，随手拿了几颗葡萄吃着，听到楼下的人的声音，她四下张望，看了看这里的装潢。
很符合沈临的气质，典雅却简约。
“沈先生，刚才那个小姑娘是谁？”
搭档来问，沈临只是简单的介绍：“一个熟悉的老朋友。”
“她看起来可不老，”搭档笑了笑，有些意味不明，很显然，刚才沈临和林佳雾发生的那一切，包括那些互动动作，全部都被他看见了，“相反，在场的怕是没人能比她更漂亮。”
沈临见搪塞不过去，便说：“不要打她的主意。”
搭档摸了摸鼻子，尴尬自己的目的被戳穿，笑着说：“我只是开个玩笑，你的人，我怎么会去招惹。”
沈临礼貌的跟底下的人打了一声招呼，说音乐会到此结束，现在大家可以随意安排时间，也可以立即离开。
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。
大家都知道沈临有事情要忙，也就不多留了，十分有眼力见儿的，纷纷说自己有事情要走了。
林佳雾站在走廊上，盯着底下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。
“当年你被开除的时候好像是因为一个女学生，我刚才看她喊你老师，不会就是她吧？”
有朋友来问，神秘兮兮的。
沈临显然不愿意提这件事：“没有的事。”
林佳雾站在原地，忽然觉得脚底下灌了铅一样，怎么都移动不了。
当年林佳雾确实年纪小，很多事情也都大胆又疯狂，想什么就要去做，根本等不了一丝一毫，所以她的行为透露着一股子刺激感。
这种刺激很大程度上带动了沈临。
毕竟沈临这辈子中规中矩，他习惯于按部就班，也没想过跟个年少轻狂的人一样疯狂去闹，他只想一步步的按照大趋势人类的生活轨迹，完成自己这一生。
可他遇到了林佳雾。
一切都变了。
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，就是跟林佳雾在器械仓库里，林佳雾钻入他的衣服里，她的掌心摸到了他的后腰，她毛茸茸的脑袋跟他对视。
她其实没有发出邀请，也没有任何露骨的话。
先一步忍不住的是沈临。
是他，迈出了罪恶滔天的那一步。
沈临把她摁在前边的箱子上，林佳雾甚至被他吓到，轻声喊了一句：“老师？”
“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。”沈临低声开口。
林佳雾笑盈盈的：“老师身上的味道是我喜欢的，很甜。”
沈临不满足于此。
人都是贪心不足的，就像他一开始只是怀揣着美好的心动，可到后来的一点一滴相处中，他忽然觉得不够，他想要更多。
沈临伸出手的时候犹豫和挣扎在脑海里盘旋，疯狂激烈的撕扯，这两个念头都在心底里环绕，到最后他碰到林佳雾的裙子：“我……”
林佳雾似乎不太明白他在做什么，道：“这辈子，你是对我最好的人。”
所以，不是爱情。
只是一种依赖。
林佳雾没有父母，就算有也和没有一样，没有人管她，也没人教她。
所以这个时候，出现了一个沈临，她理所当然的以为，沈临像父亲一样的存在，所以她依赖了他。
可是沈临自己却认为，这是爱情。
是他自己离谱，是他自己自作多情。
当时有人恰好进来，看见沈临把林佳雾摁在箱子上，即便什么都没做，但这个架势，让人一看就觉得是沈临要对她做什么，而且还是强迫的性质。
于是，就出事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