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!眼瞧着北方人要打进嘉峪关了,怎么撤兵了呀!”
“连这都不知道?北雍主帅暴毙而亡了!大军后撤了三十里呢!”
“北雍主帅?就是那个女将军?。”
“是啊!是啊!这几天城里都在敲锣打鼓,就是庆祝着她死的好呢!”
南晋边陲,嘉虞关城中,满街喜气洋洋,张灯结彩,街头人也都是满面红光,跟过年似的。
说起北雍主帅骆边雪,虽是个女人,打起仗来分外凶残,其所到之处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,尸横遍野,罪行昭彰,只要看到她的旗号,不管再百战百胜的将军,没有不两腿发软,扭头撤军的。
然而,正当北雍攻打南晋,要攻破嘉虞关的时候,骆边雪忽然暴毙而亡了!
一时间嘉虞关万人空巷,百姓们纷纷喝彩!
红色的纱幔从边陲一直铺到了南晋都城,蔓延到了摄政王府的一间小屋子里。
提了一口气,胸口起伏之间扯到了伤口,骆边雪疼得眉心一皱,猛地从床上坐起来。
心口一痛,她低头看着渗血的衣服,想起了刚才刺客闯入军帐,一刀扎在她心口的事儿。
倒地时,她看到了刺客的靴筒处绣着一只五彩凤霓花。
那是南晋国的标志。
刺客定是南晋主帅慕松渊派来的!
战场上打不赢她就用这种阴诡的下作手段!她当时就该一箭射死他!
忽然,一道刺眼的光从半开的窗子射入,照得她眼睛有些发疼。
认真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象,骆边雪才发现她已不在军帐之中,身下是一张长长的通铺,每一条被子代表一张床铺,而她正睡在其中一张铺位上。
像是下等丫鬟住的通铺房。
这是谁府上?
坐起身来,一片白花花的东西从额上掉在了大腿上,捡起来一看,竟是一片余温尚在的白毛巾。
有人在照顾她?
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,骆边雪浑身发冷,伸手摸了摸额头,才发现竟然在发烧。
走下床去,正想要将漏风的窗户关严实了。
然而,无意朝下瞄了一眼,骆边雪猛地打了个激灵,不由心脏狂跳,鲜血沸腾,手都开始发抖了。
她所在的房间在二楼,站在窗边望下去,正好看到一队人不疾不徐地走过,为首那人穿着一身玄色宽松长袍,身材颀长,侧脸熟悉又俊朗,只是冷肃依旧。
这人不正是……慕松渊吗!?
在战场上,两人当了四年死对头,本觉得他是个将才,骆边雪真心实意把他当对手,没想到这人竟派人暗杀了她!
就在上一刻,冰冷的剑锋贯穿左胸,冲进中军大帐的守卫将刺客按倒在地,刺客大喊着他是慕松渊派来的。
听完最后一个字儿,骆边雪诅咒道:“慕松渊,若重活一世,本帅踏平南晋之后,定要将你的人头插在军旗上行凯旋礼!”
之后,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下去,身体逐渐虚弱,像被死死握住身体的鸟,在不甘的窒息之中挣扎着,最终闭上了眼睛。
握着窗棱的手有些发抖,骆边雪咬牙看着窗下的仇人,正想着怎么跟上去将人一刀砍了。
然而,地面竟开始强烈晃动起来。
手还没抓稳,身子一歪,她竟从窗户里翻了出去!
带着伤从二楼跌落,骆边雪疼得差点儿晕过去。
要是没受伤,以她的手劲儿肯定能抓稳窗户,但她现在虚弱至极,地面一晃竟连脚都站不住了。
虽然伤口扯痛了,但还好摔得不痛。
可……从二楼掉在地上,怎么一点儿都不痛呢?
身下软软的,鼻尖香香的,嘴巴凉凉的,咬着牙艰难地掀起眼皮,逐渐清明的视线之中,骆边雪看了看身下压着的那人。
一张脸五官精致,棱角分明,一双漆黑的漂亮眸子里映着瀚海星池。
但此时星池翻涌,带着薄怒。
她把慕松渊给压了?!
真是冤家路窄!
趁着慕松渊没有反击,她打算先下手为强,一刀断了他喉咙!
骆边雪阴恻恻含恨一笑,伸手就要去腰间摸别着的短刀。
然而,还未摸到腰间短刀,她就被人强行从慕松渊身上拖了起来,还未反应过来,一柄长剑就已架在了骆边雪的脖子上。
“大胆!竟敢行刺王爷!”侍卫冰冷的声音传来。
从地上优雅地站起身来,慕松渊眸色冰冷,“青鸾,搜搜她腰间藏了什么。”
一旁端庄站立的青鸾摸身搜查之后,摇头道:“回王爷,什么都没有。”
忽然,从身后的月门里冲出一中年奴婢。
胡腾一声跪在地上,她忙扑在地上谢罪,“奴婢琴玉香,叩见王爷!”
狠狠瞪了骆边雪一眼,琴玉香低头疾声道:“王爷息怒!她不是刺客,是浣衣房里的末等洗衣婢,名叫阿朱。昨日她受了刺激,自尽未成,正在房中养伤。刚才地震,不知为何从二楼掉了下去,不巧砸中了王爷,真是该死!奴婢这就带她下去领罚。”
奴婢?阿朱?自尽?
骆边雪瞪大了眼睛,这女人说的是她?
看着慕松渊冷漠的眼神,骆边雪有些疑惑,他们两个在战场上打了四年交道,闭着眼听脚步声都能认出对方,他这样直直地盯着他,竟没认出她来?
正巧脚边放着一个洗衣盆,骆边雪低头一瞧,不由倒吸一口凉气。
这广眉媚眼丹唇浓鬓的美人儿是谁啊?
不由歪了歪脑袋,水中的倒影也歪了歪脑袋……
这不是她的脸啊!
难道……
她借尸还魂了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