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以为她要动杀心,却没想到她竟埋在他左肩吮吸伤口。
慕松渊一怔,鼻息间瞬时被好闻的皂角清香包裹。
闻腻了浔都贵妇身上的名贵香料,忽然嗅到朴实无华的皂角香,慕松渊竟觉得既清雅又舒心。
软糯的唇贴着他的肌肤,温软湿热,只是牙齿不时磨蹭到伤口处的腐肉,他不由闷哼几声。
一口口吸掉箭伤处的脓血,骆边雪用药汁漱口,然后将和着蛇胆粉的药膏涂抹在清理好的伤口处。
一边细腻地涂着药膏,她一边道:“五星芒蛇的蛇胆有剧毒,不过比起王爷中的这毒,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,以毒攻毒,可以缓解王爷所中毒药的发作力度,为王爷续命。”
经过一系列伤口处理,再加上夏天房间闷热地厉害,骆边雪的鬓角已被汗水湿透了,整张脸像是笼在水汽之中,薄薄的衣服也湿湿地黏在身上。
显然觉得很不舒服,她松了松领口,露出一片光洁的颈子和颈下肌肤。
慕松渊浑身无力,任由她摆布上药包扎,看着她熟练地包扎动作,他凝眸问道:“你经常包扎伤口?”
手上动作一顿,骆边雪心道不好。
以前带兵打仗,受伤是常事,除了经常给自己包扎之外, 她还会为一些受伤的士兵和军官包扎。
刚才给慕松渊处理伤口时表现地太熟练,怕是被他看出了端倪。
故意笨手笨脚地为他打了一个很丑的结,在慕松渊嫌弃的目光之下,骆边雪才道:“前几天被琴姑姑打了板子,腰下有伤,都是自己缠绷带的,所以才懂得如何包扎。”
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,想起前几日她确实被打过板子,慕松渊面上疑色才稍微浅淡了几分。
看着放下了戒心,昏昏沉沉却又不想闭眼的慕松渊,骆边雪一边整理剩下的绷带,一边劝道:“王爷若是累了,就睡吧,奴婢就在一旁守着。”
“刘嬷嬷呢?”他问。
一边卷着手中的绷带,骆边雪一边回答道:“自然是放心大胆地将王爷交给奴婢,带人在外面守着呢。”
人不会在陌生人面前熟睡,因为会将最脆弱之时展露出来,尤其是慕松渊这种戒备心极强,又常年枕戈待旦,枕下藏刀的人来说。
同样作为将军,骆边雪很清楚,只有在最安全的时候,他们才会闭目安睡。
显然,慕松渊并不认为她是安全可信之人。
“怎么?”骆边雪笑吟吟地看着慕松渊,调戏道,“难不成王爷是嫌枕头太硬?硌得慌?”
拍了拍大腿,骆边雪大方道:“要不,奴婢的腿借王爷用用?”
病中懒得和她计较,慕松渊嫌弃地白了她一眼,显然不想和没脸没皮的人说话,翻了个身儿,将背影留给她之后就闭上了眼睛。
不知何时,骆边雪开始哼起了歌,那声音低低的,又细又软。
“……雨轻风色暴,梅子青时节。永丰柳,无人尽日飞花雪。莫把幺弦拨。怨极弦能说。天不老,情难绝。心似双丝网,中有千千结……”
细腻缠绵的江南小调儿,像潺潺的流水,从少女的口中哼唱出来,催人入眠。
这人怎会哼唱如此正宗的江南小调?
听着绵绵细语,不知何时,慕松渊的睡意涌了上来……
再次醒来的时候,痛感减轻了不少,身上的汗水也所剩无几,有种凉凉的舒爽感。
身子还是软弱无力,只能微微撑起头来,然而,随着视线下垂,看到了身体之后,慕松渊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。
他上身已被扒光了,而疑似嫌犯的某人正穿着一件单薄中衣,在床尾洗毛巾。
拧干毛巾,用袖角沾了沾额头的汗,刚刚转身,看到慕松渊正以一种恼怒的眼神盯着自己,骆边雪没脸没皮地一笑,亲切道:“王爷醒了?”
“我的衣服……”
慕松渊质问的话还未说完,骆边雪就大言不惭地指了指自己,“奴婢脱的。”
说着,就要用拧干的毛巾碰慕松渊的身子。
飞快地闪了一下,慕松渊拧眉微恼,“你干什么?”
拎着毛巾在他眼前晃了晃,骆边雪露出了坦诚而真挚的目光,“给王爷擦身子啊,昨夜王爷睡着之后一直出虚汗,我怕出汗太多让伤口发炎。再说了,身上也不舒服不是。”
然而,拿着毛巾的手刚想再次伸过去,只见慕松渊面色一沉,恼道:“走开!”
被慕松渊吼得一怔,骆边雪有些恼,“王爷,您昨晚睡熟之后就一直出汗,我伺候了您一晚上,到现在都没闭眼,您醒了之后的第一句话,不是感谢,而是让我走?”
咬了咬牙,看着那人依旧阴沉的脸,骆边雪自嘲里还带着半分赌气,“也对,我是奴婢,您是王爷,伺候您是天经地义,您骂我我也得受着。”
旋即屈膝福了福,骆边雪越想越生气,“奴婢僭越了,王爷让奴婢走,奴婢这就走。”
说着,将拧好的毛巾丢进水盆里,她转身就走。
骆边雪昨夜没睡,眼睛又红又肿,声音也哑哑的,许是因屋里太闷太热,身上单薄的中衣被汗打得湿透了,浑身的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,窈窕又丰满。
不知为何,看着她的背影,听着她的声音,慕松渊忽然生出一股燥意。
“站住!”他拧眉道,“本王身体还未恢复,你也敢走?”
猛地转身,骆边雪没好气地看着床上那人,挤出一抹嘲弄的笑,“是王爷让我走的。”
还能不能讲点儿理了?
“本王现在让你回来。”他冷眼瞧她。
骆边雪:“……”
不情不愿地站到慕松渊床前,听他黑着脸吩咐,“把衣服拿来。”
冷着脸拿了件干净的亵衣,拎到慕松渊面前晃悠两下,骆边雪也不看他,“衣服拿来了,王爷自己穿吧。”
“你知道本王没力气。”他不悦。
“可奴婢得‘走开’点儿。”她赌气。
慕松渊:“……”记仇了吗?
额角青筋跳了跳,他咬牙道:“本王命你过来给我穿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