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紧咬着下唇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平安锁被道具组拿走。
本来是需要真扔的,但导演顾忌这是周景一的东西,便和林昕商量好在池塘边的一处垫着毛巾的空地即可。
即使这样,我还是忍不住地担心。
拍摄继续进行,我坐在监视器后面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昕手里的平安锁。
几乎是如坐针毡,在导演喊出卡的一声后,我立马准备去捡平安锁。
啊!
林昕突然尖叫,脸色惨白。
怎么了?
怎么了?
导演急忙跑过去。
我不小心……好像把平安锁扔远了……林昕颤抖着声音说,掉进池塘里了……我猛地站起身,心脏像被人从空中用力砸到地面上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下意识就要离开拍摄场地去找,一道身影却反应更快,不仅撞得我踉跄一下,还死死挡住去路。
林昕跑到周景一面前,神色焦急,表情真是我见犹怜。
怎么办?
景一,我不是故意的,就是刚刚情绪带入太激动了,没控制好力度。
对不起,对不起,多少钱我都赔……她的眼里满是无措,低头小心翼翼地道歉,就好像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一样。
周总,这场戏林昕确实演的不错,您别生气,我这就让人给你找回。
周景一看着远处泛着月光的池塘,眉头微蹙,沉默不语。
现场霎时寂静无声,气氛沉闷。
如果他还有对这个孩子的一点良心,现在应该立马去找。
掌心渗出汗意,我隔着层层的机器和人群与他对望。
没关系,大家也不用太在意。
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把视线收回,又轻抚林昕的头发,似是安慰。
过时的东西,不值钱。
周景一淡淡地说道,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。
脑袋嗡鸣一阵,原来他早就在心底把我们过往的一切都否定了。
仅存的一丝幻想彻底破灭,我也不再执着于解开心结,只想好好赚钱,在生命的最后一程里有钱治病,安然离世。
工作人员担心外面黑灯瞎火地我一个人找起来困难,拿着工具打算一起去池塘翻找。
大家都有戏要拍,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,让她自己去。
周景一凛声阻止其他人的行动,气氛瞬时变得压抑。
我脚步一顿,旋即拿着工具立马跑去池塘。
夜幕低垂,只有一盏老旧的路灯散着微弱的光。
发着恶臭的淤泥没过脚踝,带着剧组的头灯,我忍着胃疼干呕,弯腰用手一遍遍再泥里摸索。
荒废的池塘里什么都有,就是找不到我孩子的平安锁。
在不知道是第几次摸出腐烂的青蛙尸体后,我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个熟悉的冰凉触感。
把它从淤泥中捞了出来,我看着手里的平安锁,欣喜若狂,用衣服快速将淤泥擦干净。
颤抖着打开平安锁,心却悲凉一片。
那曾是他最清晰的一张照片,如今只剩下被水泡得发白的纸片。
心被针扎地千疮百孔,骤然的泪夺眶而出。
湖面被冷风吹起涟漪,打碎前方欣长的倒影,我抬头,看见了周景一。
为什么?
他站在岸上,眉头紧锁,满是不解,似乎觉得我不会为了这样一个东西做到这般地步。
为什么?
我怒极反笑,眼眶却涩的厉害,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?
周景一目光凝重,却语气嘲讽,明明这么在意这个孩子,那当初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好好在家养胎,为什么会因为工作导致别人有机可乘,所以流产?
再说了,不过是给水泡了一会,现在不也找了回来?
周景一!
我满是愤怒的看向他,想起当初这枚平安锁做好后,周景一一直贴身收藏着,现如今却任由它在水里发泡,就觉得荒唐可笑。
自己孩子的葬礼不参加,忌日不去,把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几乎都要抹干净。
当初我被人从背后推下楼梯,慌乱间大喊他的名字,却不得他的回应。
大理石的阶梯又冷又长,被血染红。
骨头像碎了一遍,我拼命用手护着肚子,却清楚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在流逝。
周景一距离我就一墙之隔,背着身谈融资的事情,以为我只是不小心摔了。
当时周氏因为他的一次错误评判陷入困境,除了融资赶紧解决资金问题外,其他事情在他眼里都算不上大事。
所以他不愿意挂断林昕的电话,把我晾在一边,只为几天后自己不被股东会投票罢免。
到底是谁在意,谁不在意?
我在等你认错。
周景一语气冰冷,等你意识到,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