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婚以来贺叙对我也算相敬如宾,可是我发现,他注视着我的脸,有时候看的久了,目光便会分散。
似乎是透过我,在看另一个人。
我们就这样过着,其实他也没有传说中那样可怕,只是对待来往的官员比较冷漠。
而对于府里的其他人,他倒表现的没有那么可怕,有时甚至还会自掏腰包拿去给下人们添些吃食衣物。
后来慢慢相处中,我们俩感情越发增进了许多,我也渐渐对这个男人有了新的认识,他成为了我的依靠。
他有时候会带我去打猎,若是打到了极好的彩头,便会尽数送给我。
上次他猎到一直雪山白狐,白狐少有,近年数量减少便更加珍贵,价值千金,他却用那狐皮为我做了一件大氅。
他带我去春游,自己亲手做了风筝给我,想不到堂堂摄政王,竟也会亲自做讨女孩子喜欢的东西。
朝堂上诡谲云涌,他是说一不二的摄政王,连皇上也让他三分。
可回到家中,他也算得上是合格尽心的丈夫。
至少在我成婚的前三年,也感受到了少有的温暖和爱。
可是他还是有时候会失神,他拂过我发丝的手,有时会莫名停留,后又很快的恢复如常。
我仿佛明白了,他心里有事藏着,或许与我有关,但我并没有问他。
后来我有些后悔,为何当时不直接问他,在他对我还有一丝爱慕的时候,在他真心待我的时候,或许早点解开误会,结局便不会是那样了。
可是后来,心死了,便不想再辩驳分毫。
那些昔日的情谊,反倒显得可笑。
这些都是后来我才明白的道理,眼下我只想好好跟他过着,享受着从未拥有的温情。
后来我有孕了,怀胎十月后我诞下了一个女婴,孕期他更体贴入微了,什么事都亲力亲为,体贴的我倒觉得有点恍惚了。
直到他迎沈昭进府,我才知道,原来做错了事,便会想方设法给点补偿,减少自己的愧疚感。
而贺叙补偿的方法,便是如此。
直到孩子满月,我才开始下地走动,这么久没出门,我想去看看鲤鱼池中的红莲。
一路上侍从们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,我也不得其解。
问他们也目光闪烁,吞吞吐吐不肯说。
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。
直到行至鲤鱼池旁时,我才明白了原由。
鲤鱼池中央有个亭子,以前我和贺叙常来厅中小坐。
可此时映入眼帘的,与贺叙同饮共坐的是那个我讨厌了一辈子的沈闲月,不,现在是沈竹心。
她用着我的脸,挽着我夫君的手臂,与他琴瑟和鸣,好像我才是那个外人。
我望着他们出神,久久不愿相信。
良久,沈闲月才转过头来,其实她早就发现我了,在贺叙未注意时,向我投来一个挑衅的笑,也将挽着贺叙的手更加靠近了些,显得更加亲密。
她撇我一眼,故作惊讶,又立马把拉着贺叙的手松开,假装柔弱退到一边去了。
此时贺叙才发觉不对,他背对着我,所以一直没有看见。
看到我的一瞬间,他似乎是慌了一下,可是又立马恢复了平日里的态度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故作镇定的询问,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。
我心下只觉讽刺,此时沈闲月幽幽开口“阿姐,好久不见,沈昭好想你啊。”
沈昭?她改叫沈昭了?拿走我的脸不算,连我的名字都要换掉,当真是恶毒。
我早听说,我父亲为给沈闲月一个位分,竟让她装作是旧友的女儿,认他为义父,便也可以对外称作沈家嫡女。
父亲为着她,还当真是煞费苦心。
任人欺凌这么久,现在连我仅有的一点温暖也要剥夺了。
我的泪水在眼里打转,可我忍着不让它掉下来。
贺叙向我奔来,想是为安抚我的情绪。
他过来抱我,我却知道,此时的真心已经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,我已经不屑再要了。
我用力推开他,准备转身回去。
他却又开口,连一口气都不让我喘。
“阿月,我想娶沈昭为平妻,你可愿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