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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发表时间: 2024-11-27

今上有三子,嫡长子早年间被册立为太子,但天生体弱,后病逝于东宫,其子尚年幼,即当今幼太子。

次子排行第六,即六王,封亲王之爵,赐居王府,独子早亡,只有幼孙,即赵安。

幺子居封地,不在盛京。

当初太子亡故后,当属六王势大,且六王也立下不少功绩,无论如何都应把六王立为储君。

但陛下却出人意料,立了嫡孙为储君。

诸臣中有不少站队六王者,见立储诏书已下,纷纷问计于六王,然六王只言,圣意不可违,当尽心辅佐年幼太子成才。

一时间,盛京遍传六王之贤德。

此后,六王极少出入政事堂,又因圣上多病,无暇顾及幼太子,转而入东宫,教导幼太子治国之道。

至今,已四年矣。

余青霭反复把有关六王的事情默诵了一遍,背完时,马车恰好停在六王府门口。

他理好袍衫下了马车,见门口已有一众奴仆恭迎,忙朝最年老者施了一礼。

老管家还礼毕,笑道:“余公子万安,殿下得知您要来拜访,十分喜悦,已于花厅布茶等候。”

余青霭道声叨扰,便跟着老管家往府内去了。

上次世子妃办花宴时已经瞧过了府内布置,没什么好奇感了。

况且余青霭也没心思看别的,比起这些,他更紧张等会与六王的谈话。

六王自打四年前立储之后,为了避嫌,极少露面,平日里若不是在东宫,就是在王府。

余青霭是在立储之后才入的仕,故而不曾见过六王。

而他今日之所以来拜会六王,是为了向六王投诚。

虽说六王久不在朝堂,但毕竟多年来能安然无恙,定然有诸多人脉和根基,在朝中的地位也十分高。

他和贺疏想要顺利查他们的事情,势必得找座靠山。

纵观盛京官家,也就只有六王最为合适。

他这么想了一路,直走到花厅才回神。

花厅建在六王府的园子里,若是在盛夏,在一片葱茏草木中煮茶论道,应当是件极其风雅的事。

老管家引路到此就徐徐退下,余青霭便拾级而上入了花厅。

厅内有数名侍奉的婢子,主座上并无人影,只有一位女子在忙碌。

余青霭不敢近前,只在门口躬身道:“臣余青霭,请世子妃安。”

前面人回头,正是世子妃沈晴。

她今日只穿了家常的瓷青色袄裙,温婉从容,“余公子来了,且先稍等,家翁马上便来。”

六王没来,余青霭也不能先坐,只好站在门口等候。

沈晴正给桌案上的花囊里插花。

由于尚在冬日,没有别的艳丽花朵可采,便只好斜斜摆了几枝红梅,这一点花香清冽,倒冲散了余青霭的一点忐忑。

可能是怕余青霭独自站着无趣,沈晴便先微笑着开口道:“前几日,听闻书肆新拓印了余公子的诗集,妾身便叫下人也去买来一本,见当中,有篇咏梅的七言,”她笑着拨弄了一下红梅的花枝,又转眼看向余青霭,“现在想起,便觉得与这几枝,极相配。”

被别人肯定自己的诗作,自然是很令人愉悦的。余青霭便也微笑道:“拙作能得世子妃青眼,是臣的荣幸。”

沈晴但笑不语,把眼往余青霭身后一扫,赶忙下拜。

余青霭见她动作,便知是六王来了,也跟着拱手,“晚辈余青霭,拜见六殿下。”

以君臣称呼总会显得疏离,既然是来抱大腿的,就得叫的亲近些才是。

他低着头,见一角长石灰色衣袍从他面前过去,径直在主座上坐下。

“不必多礼,坐吧。”

主宾皆到,沈晴不好再留,叫仆从端上热茶来,就领着一干人退下去了。

余青霭还不知六王是个什么性子,不敢随意,便礼数周到的道谢,坐在下首。

六王约摸三十余岁,不到四十,生的与皇帝相像,但要年轻健康的多,衣色暗沉,坐姿规矩,只是神情冷淡,想来平日里也是个严肃板正的人。

这种人可不好打交道,余青霭正寻思着如何客套客套,就听见六王开了口。

“仲谦此番前来,本王大概也知道些由头。”

这般开门见山不留情面,倒不好叫余青霭再绕圈子说别的,只好颔首听他下文。

“本王虽极少出府,但也听闻过不少逸事,是说仲谦你,与那罪臣贺家的小子,来往甚密。本王疑惑,仲谦既是名门之后,怎会和罪臣之子交往甚密。”

这话奇怪,坊间逸事有许多,怎么偏就听闻了这一件?

但话题总归是有关贺疏的,余青霭略微斟酌,答道:“贺少怀与晚辈,乃是总角之交,故而比旁人亲厚些。”

六王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,只是手里托着茶碗,盯着里面的碎茶叶看。

余青霭不知该说什么,只好先保持沉默。

他与贺疏在查的人,实在是太过势大,单凭他们二人,就如同蚍蜉撼树。

若说起能与之抗衡的人,举朝上下,恐怕也只有六王一人。

但六王一直深居简出,与他们并无情分可言,若是不愿,他们也毫无办法。

而他之所以会来,还是因为贺疏决定的。

贺疏老早就决定与六王合作,按他的话来说,又是盗玉佩又是找清晏,都是做给六王看的。

余青霭没想通,贺疏为什么会笃定六王能注意到他,但昨夜玉春楼下,是确确实实有六王的府卫。

贺疏是罪臣之子,身份不便,所以就把第一次正式交涉委托给余青霭来办。

贺疏的话,余青霭从不会怀疑,他左右思忖了片刻,下定了决心,便对六王道:“其实晚辈前来,是要把一物交托给殿下处理。”

他说着,从袖袋里掏出一封有些厚的信,双手奉上。

六王接过,只是扫了一眼空白的封皮,然后随手搁到桌上,并没有打算拆开看。

余青霭摸不透他的意思。

天可怜见,贺疏那边没跟他说太多,若不是他昨晚一定要跟着贺疏去玉春楼,恐怕连清晏的事情也不知道。

而六王这边,第一次见,态度也不好说,意思更不好说。

他这个牵线搭桥的中间人,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。

余青霭心里这么想着,外表却还是端端正正,一副谦谦君子之态。

六王抬眼打量了一遍余青霭,淡漠道:“本王忙于教导太子,无暇顾及幼孙,仲谦既然才学上乘,不如搬入王府中,代本王教导安儿诗书经义,如何?”

余青霭微怔。

赵安不过三岁,哪里用得着学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,便是想学,大可送去学馆里读书,何必让他来,还要搬入府?

倘若余青霭搬进六王府,那不就是生活在六王的眼皮子底下。

思及此,余青霭不由悚然,这话的意思,恐怕是……

六王嘴上是在问他的意思,然而并没有留时间给余青霭思考,说完就站起身。

余青霭忙跟着起身。

六王道:“此事不急,仲谦可慢慢思量。”

他说完,拿起桌上的信件,径直向外面走去,消失不见了。

独留余青霭在原地愣神。

过了片刻,就有仆从过来,说奉了世子妃之命,送他出府。

余青霭没奈何,只好从命。

本以为今日要麻烦的兜圈子暗示六王,没成想连椅子还没坐热,就稀里糊涂的出来了。

余青霭拧眉,虽然说不准六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,但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却领悟到了一些。

需得赶紧找贺疏商议去。

这边余青霭出府离开,那边,六王正往后院而去。

后院的竹林茂密,其间有条曲折的小路,蜿蜒向内。

六王独自一人,沿着小路深入竹林,不多时,眼前出现一座小楼。

这小楼隐匿在竹丛之后,极难发现。

他迈步进去,上了二楼,推开窗。

这扇窗正对着后院围墙,那片墙上本该有长藤萝蔓攀附,但因为时值冬日,已经掉光了叶子,露出了光秃秃的墙皮。

六王收回目光,在屋内桌前坐下,拆开余青霭送来的信封,细细读了一遍,然后似自言自语般,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内道:“去查查,七年前江南淮州的许家。”

他的话才落,屋内突然凭空出现个侍卫模样的人,接过六王递来的信纸,低头应是。

六王见他没动,便问道:“怎么,是有他们的消息了?”

“自两个月前江熙入狱后,秦风和那个帐兵下落不明,卑职查遍了京郊各庄户,并无他们的踪迹,卑职猜测,应当还在京中。吴文自前几日见过国丈后,闭门不出,吴府外有人在监视。”

六王沉吟片刻,吩咐道:“继续找那两个人,吴文那头也要盯紧。”

……

余青霭找到贺疏的时候,他正在城西的私宅里睡觉。

贺疏因为不学好,外加身份实在不光彩,还从小都在姑母家蹭吃蹭喝蹭住,所以不受他姑母一家待见。

后来贺疏大了些,不愿再在姑母家被骂拖油瓶,索性自己东拼西凑了一笔钱,在城西买了座宅子。

自己的宅子任自己做主,可比寄居要自在多了,贺疏此后便不再回他姑母家。

昨夜因为清晏的事情熬了一晚上,贺疏回来倒头就睡,直从早上睡到了下午。

而余青霭因为还要去见六王,只是小憩了一个时辰,就起来把许家的事情回想一遍,隐去清晏的身份,只把许家的冤案写成信件,然后匆匆吃了午饭就直奔六王府。

单这些还不算,本以为把东西给了六王就能万事大吉,结果跟六王云里雾里的谈完话,心里又重新装了一肚子疑惑,便也顾不得休息,又乘车来找贺疏商议。

他这般忙碌奔波了半日,早就疲累的不行,一来又见贺疏舒舒服服的睡着觉,饶是余青霭如此雅正淡然的人也忍不住有些恼火。

而睡得极香甜的贺疏被拎着胳膊拉起来,睡眼朦胧的瞥了眼余青霭,十分欠揍的说了句:“仲谦啊,你可算回来了。”

回应他的是余青霭的冷笑。

等到贺疏磨磨蹭蹭的梳洗完,天已经慢慢黑下来了。

“六王要你入府,当他孙子的师父?”

贺疏正嚼着晚膳的鹅脯,含含糊糊的重复了一遍余青霭的话,仍旧没个正形,幸灾乐祸的笑道:“叫你堂堂盛京第一大才子去教个小屁孩,六王是不是疯魔了。”

余青霭不作声,只是眼神如刀。

贺疏便勉强收起笑,装模作样的沉吟道:“关于此事,你怎么想的?”

余青霭拿着汤匙,搅弄了半天碗里的汤,心事重重的模样。

“我能如何想,你们一个两个的,有什么话都不挑明了说,只是瞒着我叫我猜。”

贺疏连忙撇下银筷,端坐好,眼神殷切的对着余青霭,诚心诚意道:“我可不曾瞒过你,每件事都是与你商议过的。”

他见余青霭终于微笑,才开始谈正事,“放心吧,六王必然不会拒绝的。”

余青霭疑惑道:“何以见得。”

“表面上来看,六王不争不抢,与朝臣自然都相安无事,和那人也算交好。”

贺疏懒散的倚着桌子一角,手里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往盘中夹了些菜肴,却并没有吃。

“但是你想啊,六王并非中宫嫡出,本来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,两次都没轮到他,六王怎么可能是,真心实意的跟那人交好,恐怕心里早就想把那人扯下马来了。”

余青霭恍然大悟,点头道:“所以你一直在查那人的事情,还故意让六王注意到,又将把柄送给了六王,以示诚意。”

贺疏点头。

“可他又何必拿我入府做条件。”

贺疏冷笑一声,“盛京城里,可没有糊涂人。”

他抬眼瞟了一眼余青霭的神情,又笑道,“你还来问我,你怎么会不清楚呢。”

余青霭皱眉,轻声道:“我猜的是,六王想让我去做人质。”

贺疏笑而不语。

必然是的,六王心中必定是知道贺疏的意思的,只是心中不放心,所以上来就问余青霭和贺疏的关系,就是想留着余青霭做人质。

他们二人情同手足,贺疏也需顾着余青霭的安危,所以不能有别的异常举动。

“放心,我断没有让你赴险的道理,”贺疏把盘里的菜一条一条夹得粉碎,头也不抬,声音漫不经心。

“等事情定了,我自有法子让他乖乖请你出府。”

“向来都是我算计别人,哪里轮得到别人来算计我呢。”

……

夜已深,盛京早已入了宵禁。

今夜一片漆黑,半丝月光也没有。

正是寂静无声的时候,吴府的后门却发出轻轻的开合声。

一个黑衣黑鞋的人影蹑手蹑脚的偷溜出来,提着盏手掌大的,只能照亮两步远的小油纸灯笼,贴着路边,脚步极轻的往北边走。

他走的很小心,时不时地向四周张望一番。

大概是研究过盛京城巡夜兵士的路线,他时不时的拐进小巷子里,正好错过了巡逻的人。

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,他停下了。

这里是大理寺的外院墙。

他吹灭了灯笼,身体紧贴着墙根,从怀里掏出根竹板来,轻轻弹了三声。

不多时,院墙里边也同样传出三声弹竹板的声响。

他一喜,弯下腰,把墙边的杂草拨开些,露出被杂草挡住的狗洞。

他探进去半个头,又把手里一直攥着的小纸包递进去,压低声道:“这里面是鸩毒,我好不容易弄来的,一定要全部下进去。”

里边伸出只手,把纸包接了过去。

他又低声接了句,“事成之后,必有重谢,一定要亲自下到饭菜里!”

里边传来沉闷的一声嗯。

他满足的笑了笑,站起来,重新把狗洞堵好,抬头望了一眼高高的大理寺墙,恶狠狠道:“等今夜一过,你便是地下亡魂,我也定然会得陛下赏识,自此平步青云!”

他说完,又左右扭头望望,见附近无人,便又顺着原路往回走。

他走得急,却没看见,身后浓浓夜色里,那个狗洞中已经溢满了鲜血。

他摸黑往吴府的方向走,暗夜无声,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轻轻回响。

他走了半天,心中逐渐有些害怕起来,就想再把灯笼里的蜡烛点亮。

可他这时候才想起,灯笼刚刚在大理寺外时,随手放在了杂草边边,忘了拿。

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,也不好再返回去拿东西,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赶路。

夜里静悄悄的,连一丝风声也没有,所以别的声音就听的格外清楚。

这里似乎不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。

他心中更加害怕,几乎是脚不沾地的飞奔起来。

但毕竟夜里漆黑,他一不留神,就被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绊了一跤,直直的摔在地上。

他没忍住哼唧了一声,又生怕被巡逻的兵士听见,硬生生把痛呼声咽了下去,但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。

他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一声笑。

他猛的一颤,害怕的手都抖起来。

回头往后看,可后面也是一片黑,哪里瞧得见东西。

他一瘸一拐的爬起来,哆哆嗦嗦的继续往前走。

这次再也没有了别的声音,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。

他渐渐放下心来。

熟悉的后门终于出现在不远处,他彻底松了一口气,抬脚往过走。

这时候,遮挡月亮的云层突然被一阵骤起的寒风吹散,清亮的月光洒落下来。

他不经意往地面一看,就看见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。

以及另几个乌黑的人影,和一把高高扬起的,长刀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