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纪国的公主,叔父篡夺了父皇的皇位,把我送到苦寒的北辰国和亲。
而他的女儿枝意,却如愿嫁给了最得叔父重用的大将军。
不曾想,北辰国竟这般有实力,吞并了纪国,尊我为王后。
枝意则被那将军扔到林子里,成为那凶猛野兽的盘中之物。
我重生后,一切回到北辰少主来纪国寻求和亲的那天。
我刚准备开口,枝意便立马起身,对叔父和北辰少主行礼:“枝意愿代表纪国,前往北辰和亲。”
1宫宴上,北辰少主向叔父提出想求娶纪国公主。
他身穿黑色长袍,单膝点地,眉眼锋利,五官冷硬。
虽处低位,却不卑不亢。
与前世一般无二。
和亲成功后,他养精蓄锐,大扩疆土,一连占领多座城池。
后来,甚至吞并了中原,成功坐在此刻他膝前的皇位上。
我跟着他久经沙场,颠沛流离,就连腹中未出世的孩儿,都因为连日的奔波劳碌而化为一滩血水。
他登上皇位后,理所应当地将我封为了皇后。
我放下酒杯,准备像前世那样应下他的请求。
一旁的枝意却先我一步,站了起身。
抢在我开口之前,对她父皇和北辰少主行礼:“枝意愿代表纪国,前往北辰和亲。”
说着,她朝我身上瞟了一眼。
我心底猛地一揪。
我知道,她也重生了。
可她的眼神中没有得意,反倒含着若有似无的凝重。
前世,枝意仰慕大将军已久,在我出塞和亲后,如愿嫁进了将军府。
刚开始,二人还是相敬如宾,可随着时间推移,大将军对枝意愈发冷落,甚至把她囚禁在树林里,任野兽啃食她的身体。
被发现时,枝意早已血肉模糊,四肢散落,不成人形。
起初,枝意也试图反抗过,可越是挣扎,他那夫婿越是来劲。
禽兽一般血腥的男人,从枝意的痛苦中获得快感。
闻言,座上的帝王先是诧然,但碍于皇家威严,也只得同意。
毕竟,比起枝意这个亲生女儿,让我这个侄女去北辰和亲,更符合他的心意。
谢恩后,枝意提起酒壶,走到北辰少主的桌前,轻轻地为他酌上一杯酒。
好一派夫妻和睦的景象。
北辰羽真笑得眼角弯弯,接过枝意递去的酒杯,温声说道:“我北辰羽真,定会倾尽全力,让公主幸福快乐。”
这个北辰人,说着和前世同样的话。
只是,上辈子,这话是在我跟前说的。
前世,我为了让枝意和她爱的大将军在一起,也为了顺应叔父的心意,主动提出去北辰和亲。
可我嫁过去后,羽真夺走了我全部的嫁妆和金银细软,作为行军打仗的经济支持。
为了给士兵排解压力,羽真允许他们玷污我的侍女,甚至让有军功的官兵,进入我的营帐,在我身上发泄。
说是以公主的滋味,奖励他们为军队做出的贡献。
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,枝意想要,那我便让给她吧。
2枝意一身红妆,带着浩浩荡荡的嫁妆前往北辰,足足比我前世的两倍还多。
亲生的和旁亲的,就是不一样。
我的父母都被叔父在篡位时杀害。
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,他默许留我一条命。
或许,在他眼里,我只是女子,对他没什么威胁。
叔父还特地为此编了个看似合理的谎言。
他说,我父皇和母后病重身故,召他回来即位。
他还承诺,即使王座上的人不再是我父皇,我也依然是公主。
可他篡位那天,我躲在墙角,透过墙洞目睹了他所做的一切。
他骗不过我。
我要的是父亲和母亲,不是公主之位。
但表面上,我依然如从前一般乖巧顺从。
从小到大,枝意是我在宫中唯一可以说话的人。
既然枝意出嫁了,那我的皇帝叔父怕是留不得我了。
恰好这日,大将军陵光打了胜仗回来,风光无二。
宫宴上,皇帝嘉奖陵光的骁勇,众人纷纷举杯祝贺。
陵光谦逊地低头谢恩,可当他抬头时,我看见了他那不同寻常的眼神。
大臣们打趣说,只有皇亲国戚才配得上陵光。
陵光经常外出打仗,沙尘铁蹄,那些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自然不愿意跟他过这样艰苦的生活。
于是,叔父大手一挥,将我许配给了陵光。
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,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前朝公主嫁给他,既不会给陵光助益,也不失了朝廷的体面。
陵光仍旧在皇帝的掌控之中,而我这个碍眼的家伙,也终于远离了皇宫。
妙哉,妙哉。
那就看看今后的日子,还能不能符合你的心意吧,叔父。
朝廷的表面功夫做得很足,陵光和我的婚礼举办得十分隆重,各级官员悉数到场祝贺。
夜晚,宾客散尽,陵光大步流星走进正院。
他挑起我的红盖头,看到我寡淡无味的脸庞:“公主也不过如此。”
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柳姨娘的院子。
果然,男人都爱美女。
陵光这个一身军功的大将军,更是不缺美女的。
不过,我不在意。
陵光,这个杀死我父母的主要帮凶,我不会让他有好下场。
表面上,大将军陵光对我毕恭毕敬。
只有我知道,他完全是装模作样给皇帝看的。
其实,在他恭敬谦和的背后,藏着不为人知的野心。
经过连日的观察,我发现陵光养了一只特别的信鸽。
这只鸽子与其他信鸽不同,不光是长相,就连飞行的方向,也不同寻常。
我断定陵光定然藏有大秘密。
好在陵光常在军营中,鲜少在家。
因此,即使是重兵把守,我依然找了个机会,潜入他的书房。
搬开沉重的兵书,一沓信件映入眼帘。
多数都是纪国军队内部的往来交流,不过,其中出现了久违的字体。
那是花谷族的字迹。
古时的花谷族,流行绘制图画来进行交流,久而久之,他们演化出的文字也如图画般圆润饱满。
我前世落魄时与花谷族人打过交道,对他们的笔迹再熟悉不过了。
所以,即使写这封信件的人极力模仿中原人的笔迹,也被我一眼看破。
但整个朝中,仅淑妃是花谷族。
陵光怎会与她有所往来?
难道……正准备继续寻找线索,只听门外隐约传来一声声问安,是陵光回来了。
我赶忙把信件和书房恢复原状,溜了出去。
“你到我的书房来干什么?”
陵光冷冷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。
“谁进你书房了?
不过是这门前的蜀葵开得极好,我来看看。”
我佯装无辜。
他用粗硬的手指掏进我的脖颈,将我摁在墙角:“以后,别再来了。”
我被他掐得青筋暴起,不能呼吸。
看着陵光目眦欲裂的模样,我点了点头。
枝意生的美丽,陵光对他尚且有一丝怜惜。
可即便如此,最后还是落得鲜血淋漓的下场。
枝意,你知道吗。
男人,最不可信。
摸着被陵光掐得鲜红的伤口,我暗暗发誓。
这辈子,我一定会让陵光为我的家人偿命。
3叔父这个皇帝当得不好,比我父皇差远了。
自叔父坐上皇位后,纪国各地经常发生动乱。
他只顾着自己的欢愉,命重兵把守皇宫,自己在宫内纸醉金迷,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。
有看不下去的老臣,冒着被砍头的风险,向皇帝谏言,务必守住老祖宗打下的疆土。
陵光这才被派往边关征战。
我作为军属,和他一同前往驻地。
由于上辈子跟着羽真,行军打仗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,我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。
我的骑射技术很好,经常猎来野兔野猪,给营地里的士兵们开荤。
陵光对我便逐渐放松了警惕,允许我在军中自由活动。
这日,我上山打猎,和我相熟的猎户紧张兮兮地向我走来。
“姑娘,最近就别上山了,在家里好好躲着吧。
凶猛残暴的北辰族来了,和以往不同,这次连他们的首领都亲自参战,想来不是简单的动乱。”
北辰首领?
这么说,枝意也来了?
好久不见,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。
我赶忙回到军营,收拾好猎具,换了一身墨绿色的便装。
越靠近西边,北辰装束的人就越密集。
我知道,北辰军就驻扎在附近。
远远地,我便瞥见那顶嫣红色的帐篷。
一路小心谨慎匍匐向前,终于靠近了北辰军队。
天逐渐昏沉下来,可我还得等。
等到北辰军都入帐休息了,我再偷偷地潜进去。
我躬身卷起青草盖在身上,好躲过巡逻兵的视线。
可身体刚刚蜷缩进草里,就搭上来一双纤细娇嫩的手。
我抬头,瞧见那对水灵灵的眼睛。
是枝意。
“嘘。”
只见她用玉手轻触俏唇,摇头示意我别吱声。
她穿着一席女式军装,腰间别着精致的玉佩,那是她十岁生辰时我送给她的礼物。
我跟着枝意,来到一处偏僻的营帐中。
点燃烛火,我这才瞧见她脖颈处那抹草莓大小的红。
陵光掐我脖子,羽真吻她粉颈。
即便是行军打仗,枝意的面庞依然白净红润。
想来,羽真待她不错。
枝意率先开口。
“姐姐,你怪我吗?”
“我怪你,便不会冒险来找你了。”
羽真爱美人,枝意貌美。
陵光多猜忌,我擅伪装。
以羽真爱美人的程度,自然是舍不得枝意受委屈的。
而陵光,这个嗜血无情的魔鬼,我要亲自让他偿命。
我两相视一笑,前世的种种,在此刻都了然了。
是的,我并不怪枝意,要不是她,我还在发愁如何接近陵光呢。
我目光坚定,拉起枝意的双手:“这一世,我们要让这两个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。”
我没有告诉枝意,她的父亲,我的皇帝叔父,也是我复仇的对象之一。
我的目标是,三个男人。
“好,一定。”
枝意把左手覆在我的手上,我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温暖。
将要离开时,我给了枝意一件从陵光里衣上扯来的布条。
我要枝意用她日日喂养北辰最凶猛的野兽。
这样,当陵光落入这些野兽的口中时,他便连骨头渣子也不会剩下。
4离开时,我瞟见刚练兵回来的羽真。
他手里拿着几枝野花,薄唇微扬,藏着似有似无的笑意,正往枝意的营帐走去。
昔日,他从未这般爱惜过我。
一见到他的脸,我就想起他冷眼看着士兵折辱我的丑恶模样。
如此人面兽心的东西,日后凭什么可以成为这大好河山的主人?
我不会让他得逞。
收回凌厉的目光,我快步回到纪军营。
此刻,只剩下几个士兵正在巡逻。
我熟练避开他们,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营帐中。
猛然间竟瞧见烛光下一个熟悉的身躯,墙上晃动的影子更显他的高大。
是陵光。
我的营帐他从不踏足,可今晚,他怎么在这?
听见我的脚步声,他转过身来,眼神骇人。
“这么心虚干嘛?
难道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?”
他的语调带着几分不悦,营帐四面八方的昏暗角落中,立即涌出了众多身披铠甲的士兵。
看来,他们早就偷偷埋伏在这了。
这架势,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。
其中一人跪在地上,低着头,身体颤抖。
“将军,小人亲眼所见,不会有错。
公主她,去了北辰的军营。”
“南湘,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?”
陵光第一次喊我的名字,竟是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质问我。
我只是看着他,不回答。
见我不语,陵光仿佛断定了一般,拳头紧握。
他怒骂我对父皇的事怀恨在心,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。
“既然你不承认,那就别怪我自己找证据了。”
他朝下属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们过来搜身。
“我是公主,看你们谁敢!”
“在军营里,本将军说了算。
公主又如何?”
现在的陵光,权势滔天。
纪国的安危与存亡皆寄托在他身上,就连宫里的皇帝也要让他三分。
我这个前朝公主,他更是不会放在眼里。
几个士兵凑了上来,那股酸涩的男人气味,令我作呕。
既然陵光发话,他们便也不再畏惧我,伸出魔掌准备对我上下其手。
我奋力挣扎,怀里的信件掉到地上。
那是临走前枝意塞给我的信件,我并不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。
错愕间,一个眼疾手快的士兵迅速操起信封,向陵光报告。
瞧见满纸密密麻麻的北辰文字,陵光的脸色阴沉恐怖。
他的手猛地划过空气,引起风声呼啸,继而闪电般扇在我的面颊上。
我瞬感一阵眩晕,继而瘫软在地,刺骨的疼痛传遍全身。
定了定神,竟侧目瞅见那张落在地上的信件,内容是关于北辰军粮仓所在地。
还好,上辈子在北辰受的苦,如今也算对我有了些许回馈。
陵光看不懂北辰文字,但他大体知道这东西来自北辰。
于是,陵光认定我与北辰军勾结。
“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,把她拖出去斩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