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洲看我的眼神,写满哀痛和破败:“原来,如此。”
我霍然转身,不再回头。
当夜,严以安三年内首次踏足永宁殿。
一身玄色暗金龙袍,比往日多添了几分矜贵。
他眼中凌厉,甫一进屋,便屏退左右,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。
“严以宁,好手段,燕太子只不过数年前与你见过一面,便对你念念不忘,至今仍要求娶你!”
“朕本欲用另一绝色女子冒充你,燕使却拿出你的画像,说此女无你容貌一分盛艳。
呸!”
“若非边境战事夏国节节败退,朕何须与这些北方蛮子虚与委蛇!”
他越说越气,手上力道更大,我被掐得不能呼吸,脸上充血涨得通红,用力掰着严以安的手。
费力地吐出几个字,“我死了,和谈…即刻…咳咳…作废。”
他松开手,整张脸看起来扭曲恶毒。
我跌坐到地上猛烈的咳嗽,却不惧他,“我外祖镇守边关时,燕国从不敢来犯。”
他眼中冷意愈发深重,一脚踹向我心口,“你还敢提这个?
若非你舅父携带一半虎符逃走,凌天石和凌洲无法真正接手镇北军,朕便不会内外处处受人掣肘。”
我挣扎着起身,“严以安,我们做个交易吧。
我远嫁燕国后,会设法拿到燕国军力布防图,并为你拉拢燕国文臣武将。”
他冷笑一声,“你会如此好心?”
“自然不是为你。
可父皇的江山,我比你更想守护好。”
“和亲队伍出发前,你要诏告天下,为我和定远侯府翻案,届时你只需推出一两个人顶包便好。”
严以安脸色铁青,“别跟我耍心眼。
定远侯府一案,凌天石是首告,若要翻案,他首当其冲要惩处,你想害我舅父为你外祖报仇是吧?
休想。”
多年的恨意在胸中激涌,我死死忍住。
“大哥,你舅父这些年,自诩为你的左膀右臂,有从龙之功,以他行事,越权之事恐怕不少吧。
你眼里真能容下这颗沙子吗?
我这也是帮你除掉他。”
他目光微动,继而冷哼一声,“等你在燕国成事后,再来与我谈条件。
况且,你与凌洲早已苟合,你且想好怎么在新婚之夜怎么骗过燕太子再说吧!”
话毕,他拂袖而去,躲在暗处的琳琅走了出来。
“小殿下,这狗贼不允,我们怎么办?”
我轻轻拍了两下她的掌心,安抚道:“严以安不是傻子,自然不会轻易允我所求。”
“我要的就是让他以为,我所求不过如此。”
翌日,又传来两道口谕。
一则,令凌洲为送嫁将军,届时和送嫁正副使、礼部文官、护卫队一同护送我去燕国,观礼后再回夏国。
二则,恢复我的吃穿用度,并遣回琥珀伺候我的衣食起居。
我满头黑线,凌洲送嫁,严以安真是恶趣味。
至于琥珀,自我下狱便没了她的消息,但应无性命之忧。
只因除了个别监视和虐待我的人,宫内宫外都以为严以安善待了我这个有罪的妹妹。
就连太师等文官清流,都盛赞他宽厚仁德,真真可笑。
琥珀见到我后,狠狠哭了两场,眼睛肿得跟烂桃儿一般。
她是王府里就同我一起长大的,感情颇深,我也高兴得直掉眼泪。
活着,便很好了。
“奴婢终于见到小殿下了,这三年日日夜夜惦记着。
那田公公也忒不是个东西,待咱们他日去了燕国,叫那燕太子好好收拾了他,给小殿下出气!”
她的脸上扬起一抹忠心无二、同仇敌忾的笑意,我的心底却一片深寒死寂。